新京往南十五里有个曹家堡子,大财主曹万里家趁几百顷地,这年月没有化肥、复合肥什么的,这些地主老财们需要向城里购买粪肥。
伪满洲国时期的城市粪便清运体系具有明显的殖民剥削特征。
日本殖民当局通过设立垄断性机构控制城市卫生管理权,其中哈尔滨的典型案例显示,";东亚商事株式会社";与";清扫株式会社";等日资企业以征收";卫生捐";为名实施经济压榨。
这些机构采取双重剥削模式:一方面向市民摊派高额卫生费用,另一方面以极低薪资雇佣劳工从事高危作业,粪便运输过程中普遍存在露天发酵、防护缺失等职业危害。
在通辽等中型城市衍生出";国际运输株式会社通辽出张所";等分支机构。档案显示,此类机构实行差异化收费制度,对机关单位按垃圾量阶梯计价,而对普通居民则强制摊派固定费用。
1940年《满洲日日新闻》披露,大连卫生组合联合会的年度利润中,72%来源于粪便转售给近郊农村作肥料产生的收益,印证了殖民当局将城市排泄物转化为农业资本的本质。
这种卫生管理体系实质是殖民统治的延伸工具,其核心目标在于:通过控制城市基础服务强化殖民权威、利用资源垄断进行经济掠夺、借助环境治理实现人口管控。
现存奉天省公署档案中,超过30份劳工诉讼案卷涉及粪便清运企业的工伤赔偿纠纷,充分暴露该体系对底层劳动者的系统性压迫。
";东亚商事株式会社";与";清扫株式会社";等机构虽然承担了城市粪便清运的职责,但它们的运营方式和目的都是为了满足日本殖民者的利益和需求,而不是为了改善城市居民的生活条件。
江河让小伍子挂靠了新京的一家“清扫会社”,打造了二十几辆粪便清运车,还雇了二十几个清运工。
这天,江河亲自骑马带队,领着小伍子押着一长溜粪车浩浩荡荡向新京城外走。
粪车木轮碾过新京出城的黄土道,轱辘缝里甩出的粪渣子引来成团的绿头苍蝇。车把式的破毡帽檐往下滴着汗,后脖颈子叫马缰绳磨出血棱子——那匹老马自打闻着车上的秽物味儿就直打响鼻,畜生比人更晓得这腌臜营生要命。
";站住!粪车往哪蹽呢?打开,老子要检查!";
道卡子横着两根裹铁皮的刺槐木,四个戴战斗帽的警备军(伪满洲国成立后,为了维持治安,设立了多个警备军。这些警备军最初是由地方武装、土匪等改编而成,后来逐渐整编为正规军。警备军包括兴安东、西、南、北等警备军,以及后来设立的各军管区警备军。这些警备军分别驻守在伪满洲国的不同地区,负责当地的治安和警备任务。警备军的主要任务是镇压当地民众的反抗运动,维持治安,以及协助日军进行军事行动。)从岗亭里钻出来,领头的络腮胡腰带上别着王八盒子,络腮胡子里还沾着早上喝的苞米面糊糊。江河瞥见岗亭后头新栽的桩子,上头挂着个血葫芦似的脑袋,肯定是被这伙人抓住的抗日分子。
小伍子攥鞭杆的手直打颤,车辕上挂的铜铃铛跟着哆嗦出碎响。
三江好跟在最后一辆粪车后头。
江河打马上前,“老总,俺们是给曹家堡子拉‘夜香’的!”
注:粪便在传统农业中被称为";黑金";,因含氮、磷等元素是重要肥料。宋代《梦溪笔谈》记载汴京";粪业者聚众万人";,明清时北京";粪道";成为可继承的产权,民国时期上海粪霸杜月笙曾控制法租界粪便专营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