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哦，小默……妈妈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黄桃蛋糕……】
【小默今年应该十二岁了，把蜡烛摆上十二根吧。小默一直都是我们懂事听话的好孩子，从不让我们操心……】
模糊的视野里，一间整洁明亮的小屋显现出轮廓。茶几上方摆着一个黄桃奶油蛋糕，五彩缤纷的蜡烛摇曳着微光。
在那之后，坐着一对年轻的夫妇。男人爽朗可亲，女人温婉美丽，正微笑着看向他。
唤他“小默”。
而他静静地站在蛋糕和蜡烛，站在那犹如梦幻天堂的场景对面。他望着不远处的中年夫妇，不确定似地抓了抓那虚渺的空气。
他说道，伸手抱向那两人，听到了自己声音里的哽咽。
爸……
妈……
***
嘀嘀嘀——嘀嘀嘀——！
“呼哈！”
赵东打了个哈欠，翻身按掉了闹钟，睡眼惺忪地支起身子。
他躺在床下，仰头望去，见床上的男孩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背影萧索地站在窗边，凝视着阴沉的天空出神。
赵东道：“早啊，吕默。”
两人洗漱完毕，就闻到从楼下传来的浓郁的炸糕香气。清晨包子铺的生意格外好，赵婶给赵东和吕默端上一盘包子，几碟小菜和两碗豆浆就重新回到窗口招呼客人。
赵东打开电视看晨间新闻，本想关注一下市场就业的情况，谁知一条紧急新闻插播进来，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音效，打断了小店宁静的气氛。
画面的另一端是某处被毁灭的废墟，阴沉的天空乌云滚滚，坍塌的建筑七零八落地堆叠在地。
一名记者身穿雨衣，被狂风刮得满脸菜色。在他身后是呜呜大叫的消防车和救护车，一些赈灾人员在暴风雨中忙得不可开交，场面一度显得很混乱。
那记者努力从呼啸的风声和豆大的雨点里挤出一丝声音：“我们现在！正处于遭受重大袭击的R市边缘！昨夜凌晨一点，两名可疑的路边男子突然化身为怪物！一个浑身烧灼出火焰，另一个则接连撞塌了十余座高楼！目前两名男子已被相关组织抓捕，火势熄灭，伤亡统计大概是两千人……”
吕默直勾勾地盯着报道。赵东蹙眉道：“真是可怕啊。R市，离这里不远了。而且这两天的灾情会不会太频繁了些？我记得前几年‘怪物化’发生的频率也就保持在半年一次，现在才过了几天……”
“东哥，我一直想问。”吕默道，“报道里的‘相关组织’，到底是什么？”
赵东稀里呼噜喝光了豆浆，抹抹嘴道：“应该是特工一类的吧。我也不清楚，若真有的话也是机密，我们普通人就了解怎么自救便好。”
他们吃过早饭，走出家门，雨势突然变大了。天空嵌出闪电刺眼的纹路，响起隆隆的闷雷，空气潮热湿黏。
走到分手的地方，赵东道：“吕默，今年你高三，也该毕业考了吧？”
吕默点点头。赵东看他认真又木讷的模样，笑着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加油哦。努力考一所不错的大学，也算是给那些嘲笑你的人一记耳光。如果没有上学的钱，东哥给你赞助！”
吕默对此倒没有什么反应，只从书包里掏出一把简易的防身武器。他道：“东哥，你拿着这个，防身。”
“……原来你拿着它呢。”
那东西乍一看做工粗糙，就像小孩子的玩物。赵东本来不以为意，嘻嘻哈哈地接过，看吕默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转身赶往昨天约好的公司。
他在等车时百无聊赖，顺手观察了一下这个男孩花了一整晚时间研究出的“武器”。他的卧室隔壁有一个“秘密基地”，里面摆满了简易的焊接与铸造器械，还有他从工厂带出来的废样。
吕默昨晚就一头钻在隔壁的工作间里，临近半夜才出来，说做好了一件简单便捷的防身武器，外形像一把儿童手|枪。
此时，赵东凝神再一瞧，忽然觉得这件小武器或许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儿戏。吕默告诉他，只要扳下边缘的机械按钮，就会造成一定的杀伤力。虽然不能彻底消灭怪物，但拖延时间是可行的。
“还挺像样……”赵东将武器的顶部对准遮雨棚，笑了笑，“这小子如果对机械有兴趣，打算干这行，我将来或许能帮上忙……”
【——砰！！】
在他按下按钮的同时，一颗燃弹眨眼间飞出弹膛，击中了钢制的雨棚！轰隆一声巨响，雨棚在雨中炸开了花，落下不少燃着的碎块，很快被滂沱大雨熄灭。
“呀啊啊啊！”
避雨的人们纷纷尖叫着躲开，只有满脸黑灰的赵东站在雨中，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
自昨晚投出那枚简易钛合金子弹头后，那个视线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变本加厉了。
“我们知道，这篇阅读塑造了一个‘狂热信徒’的形象。一些同学理解为‘追随者’也没错。在总结人物性格上，我们给分的关键词是‘偏激’、‘忠诚’、‘强硬’，还有‘愚钝’……”
雨滴打在窗外的树叶上，哗哗作响。吕默望着银光闪闪的雨帘，似乎能感受到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反复游移。
良久，他回头继续听课，嘴角却弯起了一个僵硬的弧度。
【若能遇见，视情况考虑，要不要打死吧。】
雨势从中午渐消，到了傍晚已经彻底止息，入夜的苍穹甚至挂满了星星。操场的水渍未干，但已有学生三三两两地跑步散心，结伙打球。
在第一节晚自习的课间铃打响后，3-1班的学生吵吵闹闹地涌出了教室。他们刚刚结束了一场数学测验，不少人聚在走廊里聊天，嚷着题目“难度高数量多”等诸如此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