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寒意犹存,被晚风夹带着从石缝里钻进来,拂动摆在石台上的烛火。
烛火却是映照少年举刀的影子,那刀尖儿隐隐冒着冷光,映衬出其眼底的阴狠,还没等刺下去,正“睡得安稳”的人突然醒了过来,恰好跟举刀的少年对上眼。
少年心下一惊,不由愣住,结果自家傻师父一拍大腿,两眼发光,坐起身将他手中的匕首拿过来,并乐道,“太好了!为师正愁着该怎么杀鱼呢!”
接着,他还真从腰间摸出一条不知是缺水而亡还是被他压到窒息的小鱼,对满头黑线的徒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别让掌门知道!”
苏纨其实没睡多久,虽然他之前确实打了个盹,但没出十来分钟便全然清醒了,之后的时间里,他一直都在“闭目沉思”——该怎么才能把他背着桑翊偷藏下来的小鱼给宰了吃了。
在“开荤”这条道上,苏纨可谓是下足了功夫,他敢说自己在高考的时候都没花这么多心思,包括系统也跟他就“鱼怎么做更好吃”这个问题与他展开了激烈的探讨。
当然不论是红烧鱼糖醋鱼芝士鱼排奶油鱼卷剁椒鱼头,还是蒜泥鱼片芥菜鱼条等,都是不现实的,因为他们现在要锅没锅要调料没调料,最好的方法就是就地生火——烤鱼。
赭玄道君灵根属火,平常捻个火系术法手到擒来,可苏纨不一样,且他有了先前在天元山煮蘑菇汤的前车之鉴,为了防止用力过猛,把自己和徒弟烧死在洞里,他还是采用了最稳妥的方法——直接在燃烧的烛台上烤鱼。
他偷藏的那条鱼不大,长度刚及他一个手掌,还干瘦干瘦的。
苏纨作为现代人挺讲究,也知道鱼鳞和肝脏这些该除得除,不然影响口感不说,还扎嘴。
于是在这夜深人静里,被夺了刀,又心怀鬼胎的徒弟目带警惕的看着师父把一条鱼“开膛破肚”,手法极其残忍,好好的鱼被划的乱七八糟,在他眼里颇有种“警告”的意味。
一时他也猜不透苏纨的心思,只觉得这人表面疯癫,实则深沉,他上次被那几个葭山门的臭道士暗算,折腾得修为大减,若要硬碰硬根本不是眼前人的对手,所以现下他只得静观其变,看这人究竟耍什么把戏。
天地可鉴,苏纨满门心思只有烤鱼,压根儿没在意他徒弟脑子里的各种小九九。
他把小鱼放在冒着黑烟的烛火上翻来覆去,直到鱼肉香味儿慢慢飘出来,馋的他口水直流,忙忍着烫掰下来一块鱼肉塞嘴里。
沉默两秒后,他转向了一旁死盯着他看的徒弟。
少年跟他一对视,心头的警惕值达到了顶峰。
苏纨朝他展露亲切的笑容,并把手中的鱼全部塞给他,慈眉善目道,“二蛋,看你瘦的,来,多吃点!”
徒弟:“……”
系统:“是二娃。”
从溪里抓出来的鱼真的又鲜又嫩,是条有在大自然里好好生长的鱼,只是它没有盐也没有辣椒,还被他烤的一面焦黑,一面半生不熟,塞进嘴里堪称无敌黑暗料理。
系统发现宿主突然“自闭”,忍不住发问:“好不容易开了荤,你这又咋了?”
苏纨跟吃了屎一样难受:“我想吃辣条。”
洞内静悄悄,洞外夜虫唧唧。
苏纨体内的“厨艺之魂”还没熊熊燃烧就被打击的魂飞魄散,哪知一抬头,却发现他那徒弟早已阴沉着脸把整条鱼吃的只剩下了骨头。
他感到惊讶之余,不忘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并问他,“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