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派出所待了一个晚上,早上过来接他们的是大彪。费均打的那个人伤情并不重,把X光核磁共振都做了个遍也没啥事,简单包扎了一下就没用。
看着顾北和费均在派出所待了一个晚上的落魄样,大彪差点没笑出声,这俩那么帅的人身上穿着的还是昨天的球服,外面就多了一件校服外套,隐隐还有些运动之后一夜没洗澡的怪味儿。
费均的下巴也冒出了些胡茬,其实昨天他脸上也挂了彩,只是很轻,这人疼的地方怕是其他部分,别人的拳头过来护住的首先会是脸吧。
“我说费帅,我说你这事真的办的不周到。按照咱们的规矩,都是暗地里逮住他狠狠揍一顿,还不会惹一身骚。”大彪忍不住吐槽起费均。
费均一向做事没有过多少脑子,一向风里来雨里去,能忍住不在场上动手,不影响比赛算是费均那么多年仅剩的一点涵养了。自从费力进去之后,他也没怎么惹事了,甚至有了些从良的苗头了,想就此改邪归正好好拿个高中的文凭,顺利毕业。
顾北算是唯一一个清醒的人,问:“那边打算怎么解决?”
大彪瘪嘴说:“不就是赔钱,还能怎么办?那小子估计把那么多年全身检查一次性全做完了,光是医药费就要3000,还有道歉的钱要1000,加起来就4000。”
在顾北的印象中,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是事儿,所以也就哦了一声,而费均更是多钱这种东西不甚在意的,甚至连现在一块钱能买什么也不知道。
费均回到付家,私底下跟费小姑说了这事,就怕到时候他奶奶听到了,虽然奶奶糊涂,但是碰上他的事,脑子还是有的时候会清醒的。
费小姑一听到费均的事,顿时就炸毛了,感觉她那个大嗓门儿就要把外面树上的鸟儿都给赶跑了,在避免被费华的大分贝嗓门给振得耳膜破裂,费均捂上了耳朵,依然能很清晰地听到费华的声音。
“他们说得都没错,你就是个惹事儿精,才来我家多少天,你给我算算。四千块啊,我们家两个月的生活费了,我告诉你啊,我没钱,打死我了也没钱。”
费华已经破罐子破摔,这人怕是忘记了费均的钱都在她那里,完全忘记了费均才是那些钱以后的拥有者。
为了迎接新的一年,费华还特地赶在新年前把头发给烫了,那精致烫好的头发因为她过于扭曲的脸部表情看上去也变得格外地狰狞,费均甚至还在想这是一个什么的魔鬼品位才会把头发染成红色还烫了个细卷,活像是外面接客的看台妹。
费均嘴角抽动着,让自己的声音努力地在费华的大嗓门下存活下来,说:“我的钱不是都在你那里吗?从我的钱里面出就行,不劳烦你费心了。”
费华一听到费均提到那些钱的事,就像是哀怨的寡妇一样丧着脸说:“你当你那天杀的老爸在我这里留了多少钱,你要吃要住还要读书,这些都是要钱的。我怎么就那么命苦啊。”
费华唱得一出的好戏,费均一向直来直去,但是对于费华这种撒泼娘们儿还真的一点辙都没有了。
费均说:“我家原本的那套房子卖了也不少钱了吧,虽然不算大,地段算不错啊,再加上……”
费均还没有说完,费华已经打断了他,说:“什么卖了多少钱,能有多少钱,你这小屁孩懂什么?我跟你说,那人就是个碰瓷儿的,能有那么多钱,我每天给别人打一顿都乐意。你就跟他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最后这件事情在费华三丈厚的脸皮之下不了了之,虽然对方那家人也来城西找过他们一两次,但都没什么用,大概是不想再踏进这个地方了,那家人也就不追究了。对于这个结局,费华甚至有了一种大获全胜的成就感,就好比在菜市场买一样菜她成功地将价格砍到了一半,而且还嘚嘚瑟瑟地跟费均说;“你小姑成功帮你省下了一笔钱,你小子以后给我小心点,别再惹事儿了。”
新年终于到了,就算是城西这个地方,当新年终于来临的时候,都觉得这个地方美好了几分。
奶奶坐在电视机前看着电视,付芙蓉在磕着瓜子儿,头发乱蓬蓬的也没有怎么打理。费均以前见过的女孩子可能长得不怎么好看,但是总会把自己打扮得体体面面的,而付芙蓉偏偏不一样,这女人只要不出门,就能整天穿这个睡衣,头发也不梳理一下直接那个大发夹夹起来了事儿,如果家里不是有费均在,她或许还会不穿内衣只套个睡衣算了。
奶奶抓过费均的手说:“狗儿,你爸今晚回来吗?你问问他。”
费均愣了一下,而付芙蓉听到之后直接说:“那奶奶啊,你儿子不会回来了,他在监狱里面待着呢。”
费均眼神凌厉地瞥向付芙蓉,付芙蓉才住口了什么都不说就看着电视剧。
奶奶迷惑地看着费均说:“她说的是真的吗?那你妈呢?你妈的病还没好在医院吗?你怎么就不去看看她?”
奶奶一下子问出一连串的问题全部都正正地砸向了费均的脸,费均也不知道怎么去回答,奶奶的记忆还停留在他六七岁的时候。奶奶每次问这些问题的时候,他总是像打太极一样,能回避就回避,有的时候能够不必面对生活的这些苦痛也不外乎是一种幸福。
付芙蓉悠悠地说:“你能骗奶奶十次,一百次,一千次,但是对她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她心里多多少少都有点数。”
付芙蓉其实说得挺对的,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的谎话说得有多拙劣,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只能奢望着能哄骗一下这个脑子不大清楚的可爱的老人,但是这老人年轻的时候那么聪明,就算是到了这个年岁,患上了这样的一种病,也未必能够完全哄骗得住她。
费均叹了口气,对着奶奶说:“我爸不会回来了,也不对,他十年之内都不会回来了,还有我妈,她丢下我们了。但是奶奶,你还有我,知道吗?你还有我,没有了他们我们不是还好好的吗?”
奶奶红了鼻子,像个小孩一样,什么话也没说,用她的臂膀颤颤巍巍地抱住了费均,就像小的时候抱住坐在她怀里那个小人儿,说:“我的狗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的使然,在奶奶放下那没良心的儿子跟苦命的儿媳妇儿的时候,那天的下午,费均的表在那么多年之后终于停了。
他去维修铺问过,这表很久以前的了,现在都没有这种零部件了,加上当年这款表本来就是个限量款,不好弄,原厂家都不一定能修好。
“你也可以寄给原厂家看看能不能修,不过我看也别折腾了。这表那么多年了,很多零部件都退化了,时间也不是很准,还不如买个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