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莜莜第二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半夜里, 这次她意识清明得多, 人也不再那么乏力。
病房里灯光幽暗, 床侧的家属陪座上, 薛邵手托着下巴，双目微阖，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许莜莜吁了口气, 他就惊醒了。
她看到他眼里有些血丝，整张脸都憔悴了许多。
薛邵俯身凑近她，声音沙哑：“现在感觉怎么样？”
许莜莜抬手摸了摸他的下巴, 触感粗糙, 有一层短短的胡茬。
“你累不累啊？”
他摇了摇头，眼睛仍然盯着她：“没有哪儿不舒服？”
“嗯, ”她一顿, “就是有点……”
薛邵：“有点什么？”
许莜莜望着他抿嘴一笑：“有点饿了。”
薛邵怔了怔，立马道：“想吃什么？”
“我想吃韩国小米肠，还想吃烤鳗鱼，还有脆皮鸭, 我想吃肉……”
他蹙眉：“不行, 得吃点清淡的。”
许莜莜瞪大了眼睛, 委屈巴巴地瞅着他：“我都生病了, 你还不顺着我点……”
薛邵摸了摸她的额头：“乖点，等病好了再吃, 我去给你买点小米粥。”
*
坐起喝粥的空当儿, 许莜莜才从薛邵那儿知道了白天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那时候怕不怕？”他喂了她一口, 忽然问了一句。
许莜莜诚实地点头：“怕死了。”
“看到是她在屋里，你就应该立马离开，这件事你自己也有责任。”
许莜莜鼓起脸：“你这是受害者有罪论！”
她张开嘴要就着他手里的勺子喝粥，薛邵听到她这句话却把勺子一下子拿远，让她扑了个空。
许莜莜眉毛一竖，气势汹汹地瞪他。
薛邵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是受害者有罪论，是要你学会自我保护。”
她凑上去在他一本正经的脸上亲了一下，在他脸颊留下一小片水渍：“知道了。”
薛邵绷直的嘴角有一丝细微的松动，暗中一叹，默默地又把勺子递到了她嘴边。
许莜莜咽下粥，看着他：“林小满……怎么样了？”
薛邵拿纸巾擦了擦她嘴角，淡淡道：“没怎么样，反正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了。”
“什么意思？”
薛邵没有多说。
据邵文杰说，林小满当初被接去霍家以后，多次拒绝精神治疗，封闭自己，不与任何人沟通。霍家老太太对这个私生女本就不喜，而且当初霍家人是期望把李少棠接回霍家，结果李少棠却没有回去，回霍家的只有一个林小满。
林小满自暴自弃，一心挂念着邵文杰，甚至出现自残倾向，
霍家不缺子女，这个从小不在身边的孙女又如此不讨喜，霍老太太后面也就完全不管她了。林小满和李少棠的亲父霍二爷也成日流连澳门香港，花天酒地、纸醉金迷，恐怕连自己还有这个一个女儿都不记得了。
至于林小满身上的那些伤，除了她自己，也有别人留下的，而那个别人是谁，如果林小满本人闭口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
薛邵不希望许莜莜听了那些对林小满生出什么恻隐之心，在别人听来，林小满即便可恶，也有她的可怜可悲之处，比如邵文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