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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30归梦难成9(2 / 2)

蓝衣女子道,“许是见不得人吧。”

那人又问,“若是明天还不来,那你怎么办?”

蓝衣女子道,“死生不复相见。”

她说话的时候,面容沉静,波澜不惊,把生死之事看得像是买瓜切菜,言辞却又无比认真,坦然,真实得让人毫不怀疑她是真的会死。

自古红颜多薄命,越是不真实的美丽,越是开得璀璨而壮烈。

待蓝衣女子下台许久,人群中突然炸开了,原来蓝衣女子竟是某位王爷的小妾。

她的身份传开之后,各种猜测又传开了。有人猜测她在等她的王爷,有人猜测她等的不是王爷,有人猜测她其实谁也没等,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也有人猜测什么王爷的小妾,这实属空穴来风。

解忧坊这一日的酒水饭菜,赚的是盆满钵满。

是夜,解忧坊来了一波一波的人,羽林卫围绕着解忧坊整整转悠了一夜。

这一夜的风平浪静之下,看不见的激烈暗潮涌动在最深沉的海底,蛰伏着诡秘莫名的逆流,谁也不知道一旦暗潮涌出水面,会掀出什么样的狂风巨浪……

第三日,解忧坊外的羽林卫仍旧固守着,一个个列队而战,身穿光辉闪闪的盔甲,面色凝重而神情戒备,如临大敌。

普通的百姓见状,便不敢入内了,只是远远的围成一圈,踮起脚尖观望,眼神里全是好奇和畏惧。

很快就有好事之人将之前的事情说了一下,有了官兵的把守,简直就成了此地无银,证明了那女子真的就是某王爷的小妾。

一时间三人成虎,算是坐实了流言。众人就更是伸长了脖子,等着看是哪位王爷有此艳福,能抱得美人归。

等到了傍晚,还是有不少人顶着压力进了解忧坊,室内的椅子也都坐满了人。

只是这些人个个气宇非凡,面上也不是好奇和悠闲,小二一圈圈的转悠,倒上茶水,没有一人点菜吃饭,皆是面色凝重的等待某个时间的到来,也像是等待狂风暴雨的降临。

屏幕落下,这一次蓝衣女子不再站在幕后,只是站在幕旁,她的面容苍白,双目漆黑,表情平静肃穆,隐约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绝。

时间还没到,灯光还没调,她静静站在台上,用一块月白的绸布仔细擦拭手中长萧,动作及其温柔缓慢,充满了怜惜之情。

一位老者突然发问,“姑娘如此倒施逆行,就不怕镜花水月,徒留一场空吗?”

蓝衣女子缓缓收起绸布,良久才答话,“原就是镜花水月。”

一位少年人又问,“姐姐正值韶华,就这般不惜命,对得起给你性命的人吗?”

蓝衣女子粲然一笑,“谁知道呢。”

还有人再问什么,女子就不说话了。

很快,灯光调好了,女子开始吹箫,这一日的萧声和前两日吹的完全不一样。

萧声先是清凉和缓,清幽如行云流水,十分清耳悦心。随着声调走高,变得婉转悠扬起来,曲调畅快,洋洋盈耳。到了后半段,萧声呜呜,声势凄清而苍凉,如泣如诉,若虚若幻。萧声在百转千回时戛然而止,众人如梦初醒,反倒有种余音袅袅,绕梁三日的错觉。

这一曲奏完,和平时听惯的靡靡之音完全不同,声调质朴,一点都没有软绵之意,意境悠远深长。像极了她本人冷清又痴情,悠然又缥缈,实非尘世中人。

第三幕皮影戏开演,紫衣人又联合白衣人,表示决不妥协。

结果当天晚上,他就当众交出东西,得到黄衣人的奖励。

最后,白衣人被青衣人杀死了,然后把东西教给了黄衣人。

第三幕戏从上演到落幕,仿佛只用了一瞬间,内容极其精简。演戏之人匆匆谢幕,而来此的人早就知道了这个结局,若是问他们因何而来,每个人的目的都不一样,又都有共同之点,想看看那幕后之人,到底是耍的什么把戏。

然而幕后之人没有来,只有蓝衣女子站在台上,她等的人,始终没有来。

有人送上浊酒一壶,蓝衣女子随意的坐在地上,打开酒壶盖子,往里头倒了什么东西,慢慢悠悠晃荡着酒壶。

忽听解忧坊大门口一阵骚动,蓝衣女子手持酒壶,悠悠的目光转过去。

清冷的光线中,一道身形颀长的人影气势汹汹入内来,他的双眼在昏暗的光线中发出森冷的幽光,定定的落在高台之上,酝酿着汹涌的风暴。

众人更加好奇了,当时淮王把女子送给太子,这事还在上京城里流传了好一阵,怎的这女子又在这里等他,难道是再续前缘吗?

接着更离奇的事情发生了,一个女子突然从角落窜出来,挽上了淮王的手臂,身形清癯,容貌却没蓝衣女子好看。

众人心道,这是新欢旧爱,两女争一男的戏码要上演了吗?

“喂,你来干什么?”

昭之一边低叫,一边紧紧抱着孟琮沅的胳膊,拖着他的脚步,决不能让他破坏这个好不容易布好的局。

“瞎胡闹什么,这像什么样子。”

孟琮沅眼里全是暴裂的戾气,声音格外严厉。本来他不打算来的,又怕万一真的出了人命怎么办,就过来了。

“你先等一等,就一下下,他肯定会出来的。”昭之不停哄着他,又全力踮起脚尖,凑着孟琮沅耳朵低语了一句。

孟琮沅猛地伸手要把她拉开,昭之见状不妙,使出了必杀技。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淮王突然虚弱的倒在女子怀里,很快有人上前,将淮王扶走。众人一阵无语,又将目光转回台上。

蓝衣女子面容十分平静,波澜不惊的,慢慢往酒杯里倒酒。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心道,原来她等的不是淮王。又暗自猜测,难道是太子?

不一会儿酒杯倒满了,众人紧张的一会儿看她,一会儿看门口,希望太子快些来。

“小黎。”清越低醇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女子不为所动,众人的目光却都转了过去。昏暗中,他从窗口一步步迈上高台,他的面容隐在昏暗中,挺拔如松的轮廓显得清润宁和。一抹灯光照到他的面容,众人不解,竟然不是太子。

蓝衣女子幽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笑容,“阿译,你来了。”

男子走上高台,众人大惊,竟然是雍王,可雍王不是被贬了吗,怎么会在京城?这出戏实在是跌宕起伏,让人触不及防……

有人暗自心惊,这个女子,究竟何德何能,竟然同时与三位王爷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

有人心下骇然,真是不该来凑这个热闹,一不小心卷到天下最尊贵的几个兄弟的旖旎纠葛里来了,以后还能有好吗。

有人突然想起,当年的五大家族,好像有黎氏。黎氏的结局是最惨烈的,当年是被人暗杀的,黎氏全族一夜之间惨遭屠戮,三五百人同时丧命。然后就是一场大火,尸骨和灰土混在一起,分都分不出来。

雍王目光里含着万千春风,柔和的春风含情脉脉的围绕着黎伽,“你一直在等我吗?”

她轻声娇笑,空灵绝响,“一直在等。”

雍王在她身侧坐下,静静凝视着她。

黎伽举起一杯酒,递到他眼皮子底下,“这杯酒,你敢喝吗,喝了我就跟你走,上黄泉下碧落,不分不离。”

看到这里,众人瞠目结舌,雍王又不是傻子,下了毒的酒,喝他干嘛。

而且,之前不是说等心上人吗,这心上人确认是雍王无疑了,怎么又要让他喝毒酒,这到底是心上人还是仇人啊……霎时间,无数个疑问,盘旋在众人头顶上。

雍王毫不迟疑,爽快道,“有何不敢。”

“王爷,不要喝啊。”

“殿下,这酒有毒。”

“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当啊。”

台下传来各种劝阻之声,提醒着仿佛疯魔,迷失心智的雍王。

然后就见黎伽举起杯,与雍王轻轻碰了一下,那清脆的声音犹如钟鼓,重重敲击着在场之人的心扉。众人从位置上站起,作势要往台上奔走。

雍王极其痛快的饮下杯中之物,又把黎伽手里的杯子夺过,一饮而尽。

他的眉宇极为陶醉,痛快大叫一声,“好酒。”

然后,将酒壶一把抓起,黎伽眼神变得空洞了,伸手去抢那酒壶,最后两人手缠绕在一起,酒壶便掉落在地上,地板滋滋的冒着白烟……

雍王呕出一口血,朗声道,“各位看得清楚了,这杯酒是我自愿饮下,与这位姑娘无关。”

众人大哗,说不上话来。

雍王擦擦嘴,对黎伽笑,“欠了你的,今日都还清了。”

他的声音明明是低醇好听,却比壶中酒还毒辣,黎伽的五脏俱焚,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心口蔓延到全身……

到这一刻,她才真的相信了,这个人是如此的深情。

雍王继续笑,漂亮的凤目里划过一点点忐忑,“今生欠的都还清了,我可以在黄泉,在来生等你吗?”

黎伽还没来得及点头,他的目光已经涣散了,嘴角挂着他一贯洒脱优雅的笑。

黎伽泪如雨下,身子缓缓移过去,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昭之回神,面色苍白,对徽娘惊叫道,“她怎么会有□□的,是谁给她的。”

徽娘面色凝重,很快回神,道,“不好,她要自尽。”

昭之浑身冒着冷气,脚尖点地,跃上高台,却只有一滴滚烫的血溅在她的脸上。

很快有人真的反应过来,高声惊叫,“死人了,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