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误会了,她以为,孟琮沅是心疼她的伤痛,原来他只是爱惜这张脸,这一副皮囊罢了。
其实以前对他的碰触她并不抗拒,非常贪恋他少有的温柔和热情,总以为是爱的一种表现,他喜欢她的身体,曾经她还自鸣得意。后来从徽娘那里得知,男人就是这样的,身体和心可以是分开的。身体上再需要,再喜欢,转过脸去也就忘记了。
昭之这才恍然大悟,好像是那样的,只有在那种时候他才显得温柔,他才肯好好与她说说话,才肯好好听她说话。其他的时候,仿佛看她几眼都显得多余,每次她想与他好好说话,他也总是爱答不理的。
上次给病人诊脉之后,明明没那么害怕了,可再深一点程度的碰触,就完全不行了。虽然不再尖叫,但浑身的僵硬仍是无法抑制。
这段时间他给她擦药,她闭上眼睛抑制着,倒是没那么害怕了,但也没好多少。孟琮沅趁着睡着的时候抱着她,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也没反应。一旦反应过来了,就会像现在这样止不住的僵硬和抗拒。
她查了医书,没有任何这方面的记载,心里想着怕是蛊术作祟,却再没有其他的反应了,也就不了了之了。
孟琮沅猛地站起身,怒气冲冲的往外走。
昭之从床上直起身,冲着他的背影遑急道,“你又要走了吗?”
孟琮沅脚下一顿,转过脸去看到雪白的一张脸,睫毛抬起,乌黑的眸子看着他,里面蕴藏着一湖沉静的水。
一时间,孟琮沅目光冰冷,压低声音,道,“你不想我走吗?”
昭之面容沉静,咬咬牙,“不想。”
孟琮沅眸光一转,挖苦道,“想留下我,是需要代价的。”
昭之垂在被子上的手,渐渐握紧了,垂眸道,“我,我可以的。”
说着,昭之咬牙去扯领口的衣襟,大概是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他的时光太过美好了,让她一时无法接受要回到那之前的日子。
况且,能讨得他欢喜,她又有什么好去吝啬付出代价呢。她在心里自嘲,为了这个人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付不起。
许是她承认不想的话语,许是她扯衣襟的动作,不知什么取悦了孟琮沅,他最终留下了。昭之伺候他盥洗,给他宽衣,最后,孟琮沅也没勉强昭之做什么。
等一切静谧下来的时候,两个人枕着一室烛火,各睡一边,中间隔着难以跨越的鸿沟。
这样的距离,已经足够让昭之满足了。
这样的距离,也让孟琮沅满意,靠的太近容易想入非非,一想到昭之汗毛倒竖浑身僵硬的反应,不但昭之倒胃口,连他自己也倒胃口。
翌日,昭之醒来的时候孟琮沅已经不在了,明修早早的候在门口,伺候昭之的晨起,早膳。用完早膳,昭之把管家叫到跟前,一条条事情吩咐下去。
管家大约也是个读书人,待人接物,府库管理,财务记账,这些大事上做得得体到位。但伺候顾繇的日常起居,衣食住行,府内庭院细致一些的就不行了,到底没有女人细致。
这个宅子还有主人住着,因着主子的宽厚,下人便日复一日的轻慢工作。以前昭之还在的时候,虽然不怎么管,但事情没做好都是看在眼里的,明镜得了她的命令是要管着的。如今,管事的人和她一起走了,这些就没人管了。
回府以后,昭之便派人传绿意进了景华殿。
绿意是个聪明姑娘,背后又有太后娘娘撑腰,做事有底气,面上和气,是以大家伙也很服她,王府内院的事她都做得井井有条的。
之前她也暗自对明镜示好过,有什么事情也很把王妃放在心里,做得周到体面。但昭之不乐意管这些事,所以她也很识相的不再前来叨扰了。
昭之端坐在正殿的主位上,眯着眼对下首的人缓缓道,“绿意,你知道我调你进景华殿是为了什么吗?”
绿意跪在地上,态度恭敬,“来王府前太后娘娘已经□□过,奴婢入了王府,就该谨遵王妃为主,听从王妃的一切调令。”
昭之抿一口茶水,淡淡的笑道,“那日,我差点吃了你派人送来的食物,若是吃了,现下就是尸骨无存了。”
照顾繇的说法,那典存草的气味浸染了食物,若是人吃了被浸染的食物,下场便是被无数只老鼠咬得肠穿肚烂,然后尸体还不能留,必须烧成灰烬。
这份手段,不可不说是非常歹毒了。
绿意闻言,骇然抬起头看她,神情陡变,半晌才道,“王妃可是伤着了?”
她既不替自己喊冤,也不把责任推卸在别人身上,只是关心主人的安危,仿佛主仆情深似海一般的做派。
昭之心中对她愈加欣赏,她有几分绿杞的机敏和聪慧,也有明镜的谨慎细致,可惜了是太后的人,两人也只能是相互利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