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1 / 2)

贾故回家的时候看见贾赦在书房里面转来转去。可见贾赦心里面并不平静。

等他从窗户里看到贾故回来, 飞快的跑出来, 急冲冲的问他, “怎么样?买到了吗?”

贾贵把捧着的一个盒子交给贾赦,“大老爷东西都在这里面呢。”

贾赦抱着盒子和贾故一起回了书房。

打开盒子里面的地契, 两个人头对头的看了看,“虽然地段不是很好,但是说起来这些地方离京城挺近的”。

贾赦翻来覆去,把几张地契看了又看, 最后装在盒子里面,盖上盖子,不舍得往贾故跟前推了推。

“万事没有尘埃落定之前, 这些东西你先保存着。要是贾珍造反了,他日这些东西在我手里也是被充入国库”。

兄弟两个推来推去,反而显得太假。

所以贾故也干脆的收了, “好, 要是有了收成我也替你处理了, 这东西先放在我这里, 等有一天你直接给他们兄弟两个分了。”

贾赦点了点头。

贾贵带着人端了些酒菜送到书房,把盒子拿起来,问他们两个。

“庄子上的庄头该怎么处置?”

贾赦用筷子夹了一个花生米,丢到嘴里, “别看我, 问你们家侯爷”。

贾故想着近十年自己要替兄弟保管着这份产业, 就吩咐家贵, “把咱们家一些腿脚还方便的老兄弟们,送到庄子里面养老。等过几年我寻摸好地方了,再把他们接出来。”

贾贵理解他的意思,但是免不了就要多问,“那庄子上以前的庄头,咱们就把他们赶走,但是那些庄户们怎么办?”

“愿意走的就走,不愿意走的是龙就要缠着,是虎就要蹲着,咱们家没这些讲究,谁要是敢在管事儿的跟前说什么几辈子的脸面,通通让他们卷东西走人。”

×××

时间太晚,王熙凤将要睡着的时候,平儿才从外边进来。

王熙凤赶快坐起来,“跟着老爷出门的那些小子们怎么说?”

“打听清楚了,用的是咱们老爷的私房钱,出面办事的是那边儿的侯爷,只是地契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户主是侯爷。二奶奶您看……?”

只要契约上写的不是自家人的名字,总是放心不了。王熙凤自己想了半天,拉着平儿商量这件事情。

“你说咱们老爷是什么意思?”

平儿用她宅斗的思想,想了一遍,“现在咱们家琮三爷还没娶媳妇,老爷是不是不放心咱们,担心您和二爷从中私吞他的那笔产业?”

王熙凤哼了一声,“你说的也对,老爷就这两个儿子,当然有什么好东西,都是他们的,虽然宫里的皇子们身份尊贵,说到底还是人家的人,这田地传下去还是要传他们哥俩,你说咱们二爷是嫡子,三爷是庶子,分家的时候,本身分给他的就少,这事儿老爷又不是不清楚,防着咱们有什么用,让外人评评理,到时候是不是咱们二爷拿大头的,三爷拿小头的。”

平儿就劝她,“现在你先别声张,这事儿到底是怎么样的?咱们也不知道,今晚上说的话,也只不过是咱们想出来的。要是这几个庄子真的落在侯爷手里,咱们也只能眼看着没办法。”

“你说的对,这事儿急不来,对了,芳哥回来了,让他多在老爷跟前转转,老爷只有他一个孙子,到时候他讨老爷的欢心,自然少不了咱们二爷的好处。”

目前也只能这样操作了,说到底田地不在自家手里,这会儿干着急也没有办法。

×××

九皇子让人盯着一僧一道,因为好几次这两个妖僧妖道一直出现在荣国府附近。所以九皇子的人也一直盯着荣国府。功夫不负有心人,那一对妖人终于出现了。

他们出现的时候,正是王熙凤的心肝宝贝贾芳,放学回家的时候。

在宫里做伴读,实际上就等于给皇子们做书童。十来天才回家一次,大家都知道这个活儿辛苦,加上孩子也小,送进去的孩子几乎是一瞬间长大了,尽管这样还是有无数家族想把孩子送进去。一来是想蹭一下宫中师傅们的学问,二来还是为了将来家族能有一个好的发展。

贾芳没有去皇宫里的时候也是一个天真的小孩子。但是自从在皇宫里混了几个月之后,变得油滑油滑的。

这一天他骑着马,前面有一个仆人,拉着缰绳带着他回家。就见自家府邸门前有两个穿得又脏又破的和尚和道士。

“莫不成是来讨饭的?”

对了,对于出家人来说,乞讨并不叫乞讨,而是叫化缘。

因为有人站在自家黑亮的大门前面,贾芳不得不出面询问。

“二位师傅打哪儿来?若是要化缘,可跟我们家门房说。”

那和尚道士转过头看着骑在大马上的小孩子,嘴里疯疯癫癫的叫着,“错了错了,全错了。”

看他们言语举止都不像正常人,牵马的仆人赶快护着小主人往院子里去。一边去还一边吆喝门房,“哪里来的怪人,惊扰了小爷,赶快赶他们走。”

门房里跑出来七八个大汉,掂着棍子扁担就去赶和尚道士。

赶了几次,明明看着棍子就要落到他们身上,他们却偏偏躲了去。

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人,突然想起来,“我记起来了,这和尚道士当年是解了二奶奶和宝二爷撞客的那两位高人”。

别管别人记得不记得,知道不知道,都纷纷停了下来。

还有一个人说“师傅,您去隔壁府里吧,那里的二太太最是喜欢布施你们这些出家人,再说了,你对我们府里有恩,去了可能也能见到二老爷”。

然而和尚道士嘴里还是喊着“错了错了。”

嘴里喊着,在众人眼里,两个人相携着,出了宁荣街,一转身再也看不到了。

宫里的九皇子得到这个消息,奔出来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后了。

负责盯梢的人告诉他,那两个和尚和道士邪门的很,“一转眼就看不到人了,小的们在附近的街巷找了一遍,都没人看过他们两个。”

廖太监在一边跟九皇子说,“莫非他们是妖僧妖道?”

不管怎么说,这次出宫等于说是无功而返。九皇子仍然不死心,在那和尚道士消失的地方转来转去,甚至还让侍卫跳到人家的墙头上,看是不是躲到民居里面了。

就在他带着侍卫太监们折腾的时候,一个胡子花白的老道士走到了这里。

“无量天尊,”老道士打了一个招呼。

九皇子转头看了看他,只觉得这个老道士穿的是破旧衣服,还被树枝挂了好几道口子。然而面容清瘦,眼神清明,看上去竟然十分的普通。

他自小长大见到的和尚道士,每一个都是宝相庄严,像是得道高人。只有这一个,越看越觉得普通。

“您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老道士笑了一下,“这些是佛家禅语,说与小哥知道也无妨,我追着一僧一道到了京城,却把人跟丢了,正在四处寻找。那一僧一道长得甚是奇怪,一个瘸子腿,一个头上生疮,不知道小哥和小哥的家人有没有见到。”

廖太监往前走了一步,挡着九皇子,就怕这个道士图谋不轨。

九皇子拉开廖太监,“不瞒您,我也在找他们”。

老道士非常惊讶,“这是为何?据我所知,他们向来不惹您这种大气运的人。”

九皇子好奇的问老道士,“你也会观气吗?”

“观人气运是骗人的鬼话,偏门才会拿这个哄骗世人,我也不瞒你,我看你气度非常好,身边跟着的人也是身手矫健,加上你这个仆人,面白无须,想来他应该是一个阉人。能驱使这样的人,你的身份也不会低了。”

“所以说根本就没有算命这一说法?”

老道士摇了摇头,“也不能说没有,然而算出来的东西是不能作准的。也不过是茶余饭后博君一笑的玩意儿。不信还好,若是信了,那才是傻瓜。”

这个人让九皇子莫名的信任,别人跟他说这样的道理,他也只是将信将疑,但是老道士这样说,他却完全相信了。

九皇子立在那里,想了一会儿,才问老道士,“想必你也猜出我的身份了,你要找那两个人是为了何事?若是能帮忙我自然鼎力相助。”

“我刚刚说的,偏门也是道法的一种,总有些人走了偏路,不去追求天地大道,反而执着于一些小道。这些小道往往也被叫做旁门左道。不知道你相信不相信,天地之间除了人这种生灵之外,也会有天生地养的一些精灵?”

“山魈?水魅?”

“是的,这些精灵游离于世人之外,不为世人所知,然而每一个人,每一种生物都自带自身气运,总有一些偏门左道哄骗他们,折磨而死,让他们偏离了本身气运,重者身死道消,轻者为他人仆役。那和尚道士,就是干这种勾当的妖僧妖道。”

九皇子迫切之下非常想知道如何化解这件事情。他的眼神太急切,表情太急迫。对面的人就直接给他解释了出来。

“人人都说天道,大道,实际上是一种规则,这些东西谁都看不到,摸不着。但是却亘古长存。只给这位小哥举一个例子,若是皇帝说某某人是邪魔歪道,那他就立即被天道厌弃,从此之后法力全失,神位被剥夺。慢慢的消散于天地之间。”

九皇子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言出法随?若是皇帝下了圣旨,盖上玉玺呢?”

“那被他斥责的这个人,永世不得翻身,哪怕有后来到皇帝为他翻案,那他也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太阳已经落下地平线,这条街上已经完全沉入黑暗。老道士往后慢慢的退了一步,向着九皇子拱手作礼,大踏步转身离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九皇子喃喃自语“马道婆想借我的手办一件事,可没想到自己先丢了性命。”

“主子?”廖太监在旁边里轻轻地提醒了一句,“时间太晚,再不赶回去,宫门就要落锁了。哪怕是侯爷愿意给您行这个方便,但咱们也别让他难做。”

九皇子从自己的思绪里挣脱出来,对身边的人说“收队回宫。”

在回宫的马车上九皇子对争夺皇位这件事情比往常更坚定,他在脑子里面推算了无数种可能,觉得如果用最快的办法夺得皇位,那只能武力逼宫。

但是如果做了这件事情,那肯定是成王败寇。成了就成了下一个父皇,好好的孝敬父皇,让他在宫中做一个太上皇。若是不成,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要被父皇的暗卫追杀。

×××

皇帝还不知道自己的亲儿子,迫切的想要把自己从皇位上赶下去,原因竟然有几分荒谬。

这个时候的他在皇后宫里,看着长沙公主拿起一个木牌,十九皇子奶声奶气的把上面的字读了出来。

皇后在一边跟皇帝说,“他们哥几个里面,只有这个小家伙天资最好,又聪明又伶俐,还乖巧,更听话。我心里爱的跟什么似的。”

汝河公主听见皇后这么说,悄悄转头看了看坐在上面的父皇。

皇帝不知道女儿在偷偷的观察他,用开玩笑的口气跟皇后说,“要不就把这小子记在你名下,之后让他孝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