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东亭道:“堂哥,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娘,只因那魏姨娘如今竟然这般对你,堂哥方才问我,为何不早早来找你寻求庇护,你又可知,当年的魏公子魏景天,岂是我能高攀的了?你本就来去匆匆,一回来不是被乡绅围堵,就是让各知、州府下拜帖早早请走,莫说我,就连东越,想见你一面也不容易,否则在天泉酒馆,他又怎会没认出你呢?”
魏景天道:“你也说了是曾经,曾经的魏景天确实还有几分薄面,可如今我这西院有多冷清,你也是亲眼见到的,无论你所求何事,我都无能为力。”
“不,我不信,”魏东亭言之凿凿,“我所认识的魏景天,绝非躲起来等死的懦夫,堂哥,我知你心中必然有什么难言之隐,你会如此,也必然是有原因的,若堂哥不嫌弃,东亭愿助堂哥一臂之力,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魏景天哼笑一声,“你既然连死都不怕,这世间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去做的呢?你想报仇,应该有的是办法吧?又何须将赌注压在我这个有没有明朝,还不得知的人身上?”
魏东亭凝眸道:“死有何惧?人生在世,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虚度年华的悔恨、碌碌无为的羞耻!如此,便还不如死了干净!”
魏景天抬头看着满脸不甘的魏东亭,又缓缓坐靠了回去,伸手一掩唇,轻咳几声道:“你既有此抱负,我便更不能耽搁了你,我如今也不过一介书生而已,无官无职、无能无力,既改变不了你现在的处境,也帮不了你的雄心壮志,不若我给你指条明路,我看你谈吐不俗,有思想也有报复,不如赴京赶考,昨日的事,且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我虽然离京也有两年,却也有两三知己在京,你若是去了,我便与他们说一声,免了你人生地不熟,遭人欺负,也算我还了你这份人情,如何?”
魏东亭张嘴:“堂哥,我是真心想要帮你,并非只是贪图利诱!”
魏景天道:“我如今已无利可图,我刚才说的话,你且回去想想,不急,若你实在不想入朝为官,那这个人情,算我欠下了,他日你若是有要求,只要不违背伦常道德,只要我力所能及,必然会帮你,今日你也先回去吧,我身子有些不适,就不招呼你了。”
魏景天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魏东亭尤不死心道:“堂哥是否不相信东亭的决心,东亭可以对天起誓!”
魏景天对金银道:“金银,替我送送三公子。”
“是,少爷,”金银走到魏东亭身边,道,“三公子,请。”
魏东亭抬脚上前一步,张嘴还想说什么,魏景天伏在桌上轻咳着,一抬眼,深邃的眸状似不经意的扫了他一眼,魏东亭只觉得自己浑身好似被冰雪封住了似得,一股凉意从脚下一路蔓延至全身,当即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既然堂哥身体不适,东亭也不便打扰,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