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裹挟着铅灰色的浓云,将最后一丝月光吞噬得干干净净,浓稠如墨的夜色,如同一块沉重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靖王府的每一寸土地上。王府内万籁俱寂,唯有檐角的铜铃在呼啸的穿堂风中,发出凄厉而尖锐的声响,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危机哀鸣。书房之中,烛火在雕花青铜烛台上疯狂跳动,将欧阳瀚宇和纳兰暖玉的身影,扭曲成张牙舞爪的形状,投射在书房那斑驳陆离、布满岁月痕迹的墙壁上,宛如一幅荒诞不经、令人毛骨悚然的抽象画作。
“王爷,这几日,我乔装成最普通的民妇,怀揣着金银财宝,周旋于京城的每一处角落。无论是热闹喧嚣的酒肆茶坊,还是鱼龙混杂的市井街巷,我都不放过,与形形色色的三教九流打交道,四处打探消息。”纳兰暖玉蛾眉紧紧蹙在一起,眉头仿佛拧成了一个死结,双手下意识地揪着衣角,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忧虑如同汹涌的潮水,在她那精致的眉眼间肆意蔓延,“那些谣言就像从地狱深渊中涌出的滚滚恶瘴,毫无征兆地在京城的每一个缝隙里疯狂扩散。街头巷尾,每个人都在绘声绘色地议论您居功自傲、拥兵自重,甚至公然揣测您有谋逆造反的意图,其传播速度之快,简直超乎想象。更令人胆寒的是,每次追查线索,一到关键的节点,所有的踪迹就像被一股无形的黑暗力量瞬间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背后之人的手段,简直高明到令人发指。”
欧阳瀚宇双手背在身后,身姿笔挺如松,剑眉紧紧拧成一个“川”字,深邃的双眸死死地盯着摇曳的烛火,仿佛试图从那明灭不定的火苗中,洞察出隐藏在黑暗深处的巨大阴谋。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本王也觉得此事绝非偶然。这些谣言编排得条理清晰、有板有眼,显然是经过了长时间的精心策划。其背后的目的,就是要离间本王与皇上之间的信任,搅乱京城的安稳局势,为边境蛮夷的入侵创造可乘之机。幕后的势力不仅谋划深远,而且行事诡秘,将所有的痕迹都清理得干干净净,可见早有准备,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围坐在宽大的雕花檀木案几前,案几上摊开着一幅详尽的京城舆图和边境布防图,密密麻麻的线条和标记,承载着这座京城和边疆的安危。他们就着昏黄的烛光,反复商讨,舆图上被朱砂标记出的各个府邸和关隘,宛如一个个等待解开的谜团。经过深思熟虑、权衡利弊,最终决定双管齐下,一方面由欧阳瀚宇亲自部署兵力,奔赴边境,平定蛮夷的骚乱;另一方面,夫妻二人在京城展开秘密调查,揪出与蛮夷勾结的官员。
第二日清晨,阳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洒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给这座古老的城市披上了一层朦胧而又虚幻的金色纱衣。纳兰暖玉精心梳妆,身着一袭简约而不失华贵的素锦罗裙,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气质。她带着几个伶俐的丫鬟,乘坐装饰低调的马车,以赏花之名前往尚书府。
尚书府的花园里,繁花似锦,红的热烈似火,粉的娇艳像霞,白的纯净如雪,各种花卉争奇斗艳,馥郁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令人陶醉。五彩斑斓的蝴蝶和忙碌的蜜蜂在花丛中穿梭飞舞,为这花园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尚书夫人笑容满面,亲自出门迎接,脸上的笑容如同春日盛开的花朵般灿烂,热情地将纳兰暖玉迎进花园,在一座装饰精美的八角亭中坐下。丫鬟们手脚麻利地摆上香气四溢的龙井和造型别致的茶点,茶点的甜香与花香相互交融,营造出一种惬意而又祥和的氛围。
品茶闲聊间,纳兰暖玉看似漫不经心地将话题引到王府的流言上:“尚书夫人,最近京城中关于王府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闹得人心惶惶,您平日交际广泛、消息灵通,可曾有所耳闻?”刹那间,尚书夫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尽管这丝慌乱稍纵即逝,却没能逃过纳兰暖玉敏锐的眼睛。
与此同时,欧阳瀚宇身着素色便服,轻车简从,乘坐一辆朴素的马车来到了朝中一位元老的府邸。这位元老与欧阳瀚宇私交甚笃,府邸的管家远远看见王爷的马车驶来,立刻满脸堆笑,小跑着上前迎接,将欧阳瀚宇恭恭敬敬地迎进府中。两人在古色古香的书房坐定,书房中弥漫着淡淡的书香和檀香气息,墙壁上挂着几幅名人字画,彰显出主人的高雅品味。欧阳瀚宇开门见山地提及流言之事,言辞中透露出一定要查明真相的坚定决心。
元老听后,脸色微微一变,原本红润的脸庞瞬间变得有些苍白,端起茶杯的手微微颤抖,茶水在杯中泛起层层涟漪。他轻抿一口茶,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言辞闪烁:“王爷,这流言蜚语向来真假难辨,犹如无根之萍,您还是不要深究为好。京城局势错综复杂,波谲云诡,一不小心,就可能卷入不必要的麻烦,惹祸上身啊。”
夜幕再次降临,如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将整个京城笼罩其中。欧阳瀚宇和纳兰暖玉先后回到王府。书房内,烛火通明,两人相对而坐,将各自的发现详细讲述出来,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语,都不放过。一番深入分析后,线索逐渐指向边境蛮夷。欧阳瀚宇凭借多年积累的人脉和敏锐的洞察力,从一位边境将领传来的密信中,确定这些谣言正是边境蛮夷的阴谋。但他们深知,仅凭蛮夷之力,谣言不可能在京城如此迅速地传播,京城中必定有高官与蛮夷勾结,充当内应。
几日后,皇帝慕容枫在皇宫书房秘密召见欧阳瀚宇。书房内,气氛凝重压抑,墙壁上的烛火在微风中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皇帝慕容枫坐在龙椅上,神色忧虑,眉头紧锁。见到欧阳瀚宇,他挥手屏退左右,开门见山地说:“瀚宇,朕深知你忠心耿耿,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绝不会有谋逆之心。但这些谣言愈演愈烈,朝堂上下议论纷纷,若不尽快查清真相,恐生变故,动摇国本。你务必迅速行动,揪出幕后黑手,还京城一片安宁。”欧阳瀚宇单膝跪地,身姿挺拔,目光坚定地说:“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皇上信任!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此后,纳兰暖玉每日除了在家悉心照顾两岁多的幼子逸安,还会抽空例行去皇宫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请平安脉。趁着给皇后富察氏请脉的机会,纳兰暖玉屏退左右,神色凝重地向皇后说明真相:“皇后娘娘,王爷一心为朝廷、为百姓,鞠躬尽瘁,绝无谋逆之意。如今调查陷入困境,每一步都举步维艰,还望娘娘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多给王爷一些时间彻查此事。”皇后富察氏微微点头,神色关切:“王妃放心,本宫定会找机会劝劝皇上,让他多给王爷一些时间。”
在调查的过程中,欧阳瀚宇一边指挥军队平定边境蛮夷的骚乱,一边与纳兰暖玉在京城秘密调查。他们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查阅了大量的卷宗,走访了无数的证人,却始终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调查陷入了僵局。
一日午后,王府的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气喘吁吁,额头满是汗珠,禀报道:“王爷,王妃,近日我在王府附近巡逻时,发现有几个陌生面孔,鬼鬼祟祟地在王府周围徘徊,行为十分可疑。他们身着黑衣,蒙着面,时而交头接耳,时而四处张望,一看到有人靠近,就立刻躲起来,行踪十分诡异。”